鼻子已經很久沒有酸酸的。我一直撐住不讓眼淚流下來,當電視裡的蘇麗文咬牙切齒地倒在競技場上用手摸著膝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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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只是盡本分而已,好不容易來了,總要帶點東西回去,約定讓她激發意志,選擇把事情做完,給自己和親人一個交代,不再遺憾。這話講得輕描淡寫,其實很沈重。

她已經受傷了,未來漫長的復健之路正等著。她的選擇不一定有好結果,傷勢加劇更會阻斷她的選手生涯。在這個時候,沒有人知道以後還會剩下什麼。輸了,唯一的廣告代言或許也沒了,毫無任何保障,只有回家吃自己。

沒有精算,她選擇最簡單的答案,忍耐,奮戰。

很多人看到她不服輸的拼鬥而深深動容,因為絕大多數的我們,不會在人生的競技場上選擇這樣做。給自己交代不能代表什麼,奮鬥要有回報,現在不流行這種憨膽。對於理財、事業、關係、人生,都要有成本評估和報酬考量,審時度勢,多看看,多比較,精打細算出利大於害的解決方案。

要做出這種選擇並不容易。體育有簡單的奮戰,也有更多的複雜。運動專長在這個環境裡一直被冷漠地輕視對待,「搞體育等於不會唸書」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依舊牢牢深植於我們當中。另一方面,體育運動本身又是一門商業利益競爭激烈的產業,選手本身就是待價而沽等待一舉成名的利基產品。教練和選手在這個環境中,背負太多污名,承擔過多要求,那麼地期望名利雙收,那麼地希望掌聲榮耀。

這時選擇趨利避害,是生存的本能,那無關於道德;想超越利害選擇實踐運動價值,其實也可以很素樸。因此,我們依舊被感動的緣故,是因為我們欠缺這種情操與韌性,同時我們也相信這種摒除利害明知不可為而為的選擇,難得且可貴。

蘇麗文清楚地選擇,因為被冷淡對待,所以選擇熱情;因為被輕視,所以選擇不服輸;因為太多複雜,所以選擇簡單;因為太多計算,所以選擇憨膽。在她痛苦地倒下又站起來時,當下她已選擇實踐跆拳道最基本的精神,那一刻,她的選擇已經成就了自己。

人生看似沒有太多選擇,其實有的。看我們願不願意選擇回歸原點,站在最根本的角度,去檢視自己,願不願意轉過頭來選擇面對自己。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