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發生的911事件,震撼了美國本土,也敲響世界超強的危機意識;當年蓋達組織以小博大,劫持四架民航客機,其中兩架直接衝向紐約世貿中心,兩棟高樓竟然就此飛灰湮滅,死傷達數千人之多。19年後的武漢肺炎(新型冠狀病毒-Covid-19),也衝向美國直接撂倒那些彪形大漢,短短一兩個月已有80萬人以上感染,4萬多人死亡,經濟發展陷入空前危機,生活型態再也回不到過去模式。

越隱晦的東西越容易突現,越微小的事物越可能彰顯。但本質上並沒有甚麼不同,不要迷信大者恆大,也不要看衰細小。
越隱晦的東西越容易突現,越微小的事物越可能彰顯。但本質上並沒有甚麼不同,不要迷信大者恆大,也不要看衰細小。

然而,冠狀病毒只有約100奈米的大小,聳立紐約看盡世間百態的自由女神,恐怕也難以預料人身如此脆弱,病毒如此無情,自由的代價如此高昂。許多的重工業、高科技設備在這時候全都無用武之地,飛機、大砲、航空母艦、洲際飛彈,對人類的傷害從這個角度看來,反而很有限,不若微小病毒的威力,病毒既能跨越海空,同時又會肆虐全球。所以,不要輕忽微小的事物,它可能是關鍵中的關鍵。

闡釋儒家心法的《中庸》一書,在第一章開頭就說到:「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意思就是別以為自己或他人不起眼、看不到的東西就不重視,或無所畏懼,其實越隱晦的東西越容易突現,越微小的事物越可能彰顯。其實這是人們對大小的執著,大或小是相對性的概念,但本質上並沒有甚麼不同,不要迷信大者恆大,也不要看衰細小。

在《莊子》一書中惠施提到一個概念,所謂「至大無外」與「至小無內」,一個無外叫大一,一個無內叫小一,其實都是無限且平等的東西。根據這樣的概念來觀察事物就會更清楚了,台灣的產業一向都不是以重工業為主,一般可能以為競爭力有限,人們卻萬萬想不到,在此次冠狀病毒疫情中,一個口罩的防護力卻遠比防空飛彈還重要、還有價值,於是航空業可以一夕垮台,軍工業也乏人問津,民生日用品卻求之不可得。

微小的力量不只這些,它還會具體的顯現在兩個方面,一是精密東西的基礎所在,二是高深事物的潛藏因子。台灣引以為傲的IC工業就是其中精密的基礎,雖然是一顆小小的晶片,卻是驅動未來世界與完成任務的重要關鍵,現在領先全球的5奈米製程,讓一顆電晶體可比100奈米的冠狀病毒還要小20倍,所以台灣實在不必跟別人比大,專精自己的小東西與高品質,就會很厲害又偉大。這個部分,瑞士就是一個成功的範例,不僅以精密製造聞名全球,更是世界經濟論壇認證全球競爭力最強的國家。

另一個所謂潛藏因子的力量,其實就是一種因果相當的概念,當人們種下一個看似微小的因,就會產生未來不可思議的結果。例如高聳雲霄的千年紅檜,根本的種子卻只有芝麻粒般大小,而綠豆的種子大得多,但無論如何也不會長成大樹。至於綠豆與紅檜哪一個有用?只能說發心不同作用就不同,彼此不需要比較高下,在本身的條件下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同樣這次冠狀病毒也可以?是一種潛藏的因子,病毒可能在人體小一裡擴散,也可能在地球大一裡擴散,但擴散傳染的本質完全一樣,所以你也可以說,健康實際是被虛耗所侵害,經濟實際是被貪婪所吞噬。微小的力量不可輕忽,不好的事物應該防微杜漸,有用的東西應該見微知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莊子》在逍遙遊裡有一個著名的「小大之辯」,郭象下了一個很好的結論:「夫小大雖殊,而放於自得之場,則物任其性,事稱其能,各當其分,逍遙一也,豈容勝負於其間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