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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黃俊義】2000年10月01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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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习惯做主人的TW网民

众所周知新加坡是一个城市国家,在其前总理李光耀的带领下,将新加坡建设成为一个相当整洁、有条不紊的现代化与科技化的国家,且其长久以来的经济成长率与各项生活指数在亚洲四小龙中也一向名列前矛,国际上对其成就也予以高度的肯定,李光耀甚且成为世界级的政治领袖。李光耀资政这次应国安会的邀请到台湾访问,又掀起了两岸问题的探讨与对新加坡现象的解读。


一般而言,国内的舆论对于李光耀的定见与高姿态颇不以为然,更认为一个独裁政府与领袖的意见,根本不适用于民主化的台湾与未来的国际社会。关于新加坡与李光耀的政治理念姑且不论,在这里我们要从科技发展的角度来看看所谓的新加坡现象。


新加坡以法治严明著称,所有的社会运作都有非常详细的法律规定,任何人只要违反必然会被处以重罚,绝不宽容。所以整个城市在非常统一有效率的决策下迅速的发展起来,这一点表面上看起来非常的科学,但也因为这种逻辑化与机械化的运作,让新加坡的国度变成一个呆板冷漠的地方,新加坡人民也被训练成一板一眼活像个科学怪人,他们不知道如何反思指令,只知道如何遵循与服从。人们也许可以为了一时生活的安稳而放弃自我,然而在长期压抑思想的成长后,且当机械化的运作走向腐朽的自然规律时,新加坡将会顿失所措而面临崩溃,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历史的殷鉴太多了,我们当然不能要这种不知人本的科技。


据说新加坡人常常在假日的时候,趁机跑到隔邻的马来西亚去宣泄平衡一下,以新加坡人的财富与骄傲来做后盾,于是平时不敢做的事全都放肆而为,让马来西亚政府也颇感困扰。或许我们会认为新加坡人何必如此人格分裂般的生活着?新加坡统治者也认为种种规定都出于一片美意,为何人们如此既爱又怕?殊不知外在的规定,要与人权、人本的教育互相配合,才能够让人们自然安心的共同制定与遵守这些法令,像美国等西方国家因为有民主与人权的精神做后盾,不仅社会结构比新加坡要活泼得多,也才有创新科技、善用科技的能力。


有一则真实小故事很值得我们省思,即有两个意大利商人到新加坡去办事做生意,坐在车上照着规则行驶着,对于新加坡城的美丽干净与近乎完美的秩序,虽然觉得很欣赏很壮观,但心中也一直有一股莫名的忐忑不安,两个人一路上神经绷得很紧且相互不语;在新加坡办完事转飞到台湾,坐上台北的出租车后,车子行驶的节奏突然自由了起来,也许一路上的状况还很多,但是两个人却相视的会心一笑,因为来到台湾让他们解除了不安,颇有回家的感觉。


所以说,新加坡模式的科技世界,就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科技发展结果,实在是科技发展的不良示范,今天李光耀等有什么立场来指导或建议台湾的发展呢?或许李资政可以做一个精致的中介者以获取其功利,整个新加坡的软硬件环境不也正是如此设计吗?但是科技与管理如果只有精致的外衣而欠缺实质的内涵,那么整个新加坡以一部具有人工智能系统的机器来代替就可以了。反而台湾政府虽然长期漠视文化,但是民间在人权、人本,以及其他宗教人文等的素养都远胜新加坡许多,台湾要发展科技岛当然不能师法新加坡,不管政治架构如何,台湾要走自己的路,任何人也都要走出自己的路,才真正有意义与价值。


创新与花招

在信息科技高度竞争的社会中,很多人都知道要求新求进步,因为这不仅是为了求生存之道,同时也合乎人生的一般准则,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就是这个意思。然而各种创新的作为也必须建筑在实际的需要上,否则一味地赶忙,只不过是为了耍耍花招或噱头来引人注意而已,由于并没有事实上值得发展的必要性,就没有必要去「创新」,刻意地去「创新」反而是自欺欺人的表面功夫,骗得了一时,却骗不了一世。


偏偏现代社会一切讲求快速,人们往往在还不清楚明了的状况下就要做出决定,这让许多有心人士有了可乘之机,也让实实在在者眼花撩乱而找不到方向;于是我们总是发现有太多的人靠着投机取巧反而名利双收,而在快速的变化下,虽然他的名利一下子就成为泡影了,但是马上有继起者,换一个花样,又承接了这些虚名假利,我们也就产生了只要有骗得了一时的花招就是一种创意或成就的错误观念。


最近大家都流行讨论著有关网站经营泡沫化的种种议题,其实就如同以上所讲的一样,网站经营者总以为只要做做宣传,弄一些花样,就能够吸引网友驻足,殊不知人们当然会因为一时好奇而进入浏览,但对于无关痛养的内容,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忠诚度,新鲜度一过就换到别的站台找乐子了,业者只有再撒大把金钱来搞花样,如此一再循环,内容还是会一样的空洞贫乏啊!试想这样的网站会不泡沫化才怪哩。


真正的创新就不一样了,所谓创新其实就是一种改革,因为事物老旧或不实用所以需要改革,创新与淘汰便成为必要之恶,能创新者就能够向上提升,无法改革者就会被淘汰而向下沉沦。例如286 PC本来可用来解决一般字处理的问题,可是使用一段时间之后,就发现字处理还会需要图文并茂才实用,而处理图形就需要发展更高速的个人计算机,于是就会自然去创新更好的计算机,像386、486乃至于Pentium的推出也就自然会有市场而成功。


所以在数字信息的时代,反而要多多仿真实体与实业的精神,想象一些没有用的花招或空间并非是真正的创意,也是一种自寻烦恼的白忙一场。千万别为了创新而创新,如果没有实际的需要,倒不如持续的做守成与洗炼的工作,这也是一种自强不息的生存法则,所谓「创业不易,守成更难」,其中自有其深义。对于目前花样百出,弄得人们身心疲乏的高科技产业(也有的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乐在其中,这种人大概有一点麻木不仁了。)苏东坡曾写过一首诗《花影》恰可形容:「重重迭迭上瑶台,几度呼童扫不开;刚被太阳收拾去,却教明月送将来。」我们有多少人不会被这些花影、花样或花招耍得团团转呢?


企业购并潮流下的潜在风险

企业为了掌握在高科技产业中的领先地位,因此要进入某一新事业体系时,就会去购并此一领域的佼佼者,以便达到争取时效,加快进入此一事业的速度。然而快快快的结果,很多后遗症就产生了,像国外这种体制法令健全的公司都会出问题了,何况是国内毫无章法的企业组织呢?日前英特尔就因此控告了Broadcom侵权、盗用商业机密,及利用英特尔的通讯芯片技术发展其事业。该公司并指称,Broadcom侵犯其智能网络产品、动画译码芯片及封装等技术,Broadcom则否认其指控。从此一事件当中,可以看到许多的冲突与漏洞,也印证了企业购并只是整合了资源,却忘掉防范人性或难以整合的人心。


英特尔觊觎网际配接设备的市场早已不是新闻,但像英特尔这种大公司的做法就是先高价买下此一领域技术第一流的公司,所以去年就购并了Level One为其子公司,Level One从其名称就知道是一家设计物理层(PHY)通讯芯片的大厂,Level One的主要成员也因此或多或少都得到了相当的好处,讲实际一点就是发了一笔意外之财。照理Level One主要成员应该可以安心地工作,并且想办法报答母公司英特尔的知遇之恩,但是却反而夹技术以自重,投靠到Level One的头号敌手Broadcom公司,难怪气得英特尔公司要追诉到底。


这个事件当中英特尔是典型的受害者应该没有疑问,Broadcom公司可能也只是以类似「购并」的心态来吸收Level One的员工(可能又是给高薪,又是给股票),如今被英特尔控告也会觉得很冤,这都是同样的心态下造成的不同受害结果。我们倒是对这些趁机游走于利害关头的Level One主要成员感到相当不以为然,不管他们技术如何,如此招摇撞骗,只会让许多人对人性失去了信心,当人们加深了互不信任的基础之后,其实全体都会因而遭殃了。


Broadcom可能也警觉到了这一点,所以赶快想要如何来自保,于是也在前些日子以5亿3300万美元购并了一家由华人吴文灿(交大电子工程系出身)在硅谷创业的通讯IC设计公司Altima。Altima主攻的产品正是交换器式集线器用的物理层(PHY)芯片,被购并后连国内曾投资Altima的智邦科技都因而获利新台币2亿多元,这又造就了Altima原有成员也发了财,其实发财也是应该的,只是他们难道不会担心Altima的员工也会学Level One的员工,再想办法跑到敌对阵营Intel去捞一票?如此一再的循环,也真够讽刺的了。这就是跨国大企业在本世纪末一再演出的购并风潮,所应深思的一点,如今吃到一些苦头,至少也应该知道讲究速度的购并策略,正是造成他人起贪心的缘由,所谓「不现可欲,使民心不乱」,因为你贪利、贪快,别人也想要分一柸羹啊!


发展高科技要兼顾他人的生计

新竹科学工业园区是国内经济发展的一个重镇,根据目前园区的统计,民国88年度从业人员有82822人,平均年龄为31.35岁,加上今年所增加的就业人口应该也有九万个从业人员上下,然而他们所创造出来的营业额今年也将达到新台币一兆元之多。也就是说照经济部统计的去年国民生产毛额与今年的经济成长约6.7%来看,今年国民生产毛额(GNP)将可达到九兆多新台币,那么单单竹科的营业额就占了约九分之一,以全国人口的比例来看,难怪竹科人员会有自许为高科技人员的优越感了。


如果我们再加上其他工业园区与都会区的高科技产业,那么台湾其他地区可以说都是「穷乡僻壤」了,其实这一点对从事高科技产业的人而言,不仅没有什么骄傲可说,严格来讲还是一项警讯。因为要进入高科技产业有一定的门坎,而且在自动化生产设备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吸收太多就业人口,而其实大部分的人聪明才智都差不多,然而却有绝大部分未从事高科技的人将与「富贵」无缘,甚至连「温饱」都还必须相当地拼命才能够得到,如此怎么可能让其他人心服?假以时日还可能会造成社会整体的反扑。


所以当政府提出要振兴「传统产业」时,高科技产业便应该大力支持,而不是扯后腿反对,或自认为对经济的贡献最大,所以趾高气昂的要求政府应先给高科技更多的优惠,否则就以「出走」相逼,这样就太没格调了。根据最近的统计,七月份国内失业率达3.06%,这是近年来的新高纪录,就是高科技产业无法吸纳太多就业人口的明证。所以我们一再强调应该朝社会多元化发展,所谓多元化就是要让「传统产业」都能持续发展,也许他们可以透过高科技的帮忙做一些改进,但是最重要的是要肯定传统产业的价值,否则永远没有人会守住非时尚的事业,大家也只有全部往金字塔的顶端钻营,这样只有践踏别人的尊严与生计才可能换来一步步的往上爬,而每一步都将是一部血泪编织成的悲剧啊。


或许我们用一些形而上的理论有一点不着边际,也让大家不知道如何来扭转一些观念或做法,因此举个简单的比喻来说明:其实科技的发展都只是一种媒介的改变而已(这一点我们都应该牢牢记住),例如以前用刀来刻字记载事物,后来用毛笔来书写,现在科技发达可以书写的工具更多了,更可以直接用计算机键入纪录就可以,然而不管用什么方式,每一种方式都有其独一不可取代的特点,也各有优劣之处,这跟科技不科技没有什么关系。因此目前会用毛笔的人少了,我们更应该肯定这种「稀有」的价值才对,这是很自然的道理,只不过是被掌握知识与权力的人所歪曲了。现在请大家把他扭转回来,社会才能平和均衡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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