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记得,那段非常短暂的快乐时光,我们每个人都很轻松,很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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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上国中,课业压力几乎让我喘不过气,印象里,赴学途中的景致人物都是灰暗朦胧的。那阵子常下雨,潮湿的空气味道一直散不去。到学校教室挂好雨衣,新同学们都已坐在位置上早自习,静默地鸦雀无声。天花板的日光灯一盏盏地亮着,晕发出冷淡的光源。我也跟着同学们不发一语,适应着为三年后联考所订定的游戏规则。

有次放学后,我依旧背着沉重的书包,拖着脚步穿过学校附近的国宅,往一楼的店面走去公交车站比较近。可是今天不知怎么地,我莫名地想要走上阶梯,看看国宅楼层间的中庭花园,长什么样子。

一到上面,我就恰巧看到了两三个同班同学,在庭园中间奔跑着。他们正在玩以前小学时我跟玩伴们常玩的一种游戏,用手打棒球。小朋友没有真正的球具,所以我们就用橡皮球当作棒球,用自己的手掌当成球棒,投手把橡皮球甩出、滚向纸箱作成的本垒板,打击手就蹲下来用手掌打击,其他的都跟一般棒球规则类似。用不大的场地,我和玩伴们就可以耗一整个下午。

但用手打棒球的游戏是小学生才会玩的。因此当我和那两三位同学看见彼此时,我仍记得我们都同时停下脚步和动作,互看楞了好久。那时我被视为是好学生,他们被归类成后段生。况且班导师那时三令五申过,放学要直接回家不要在外逗留,同学看到有人违反规定要跟老师报告,老师会奖励。

过了一阵子,我怯生生地问,「可不可以报队」。我已经忘了他们叫什么名字,但我的脑海中仍记得他们脸上的微笑。

后来,我们下午就开始传纸条,约今天要不要去中庭打球,下课就早早离开快快去占位置。那阵子天空好蓝、云好高、夕阳好红。我们几个,加上新报队的后段生同学,在中庭大吼大叫跑来跑去,无视同校其他学生们路过时的侧目和窃笑。反正我们不用补习、也没有家教,繁重的家庭作业,就先放在本垒纸板后的书包里啦。

到现在我还是不清楚是谁跟导师讲的,可能是国宅住户、或是路过的同学吧。有天下雨的早自习,导师脸色阴沉沉地走进教室,在讲台上厉声要我们站起来,是谁没有直接回家,穿制服在国宅吵闹乱玩,丢尽学校的脸。

我很害怕地,跟其他后段生一起站着排在讲台前,被导师狠狠地痛打一顿。

那是我最后一次玩用手打棒球的游戏。后来我也没看过其他小朋友玩这种游戏了。那群曾玩在一起的后段生们,之后被分到放牛班。从那刻开始,我们被隔离在两款不同的世界。他们比我更早体会并了解到,这个社会残酷又现实的游戏规则。

如今,我也在这般游戏规则里,载浮载沉地生存着。只是有时不经意地,我会开着车在落日余晖的海边,点起一根烟,望着远方发呆,遥想那天空好蓝、云好高、夕阳好红的时光。